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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温周志异】十八娆 01

鬼谷温谷主x黑寡妇周氏
志怪短篇

参考家乡特有之文化习俗[十八娆]与蜘蛛精传说,为贴合故事情节有部分改编。
推荐BGM:阿杰《俗世呀》


活动策画: @青梧疏桐(期见印调ing) 

《集韵.上声.皓韵》:「嬲,娆也。」

《隋书.卷三五.经籍志四》:「释迦之苦行也,是诸邪道,并来嬲恼,以乱其心,而不能得。」


1.


正是七月仲夏傍晚,青竹寺的鼓楼敲响了慢十八音。


火红的金乌挟着云霞在空中翻卷如潮,余晖像粉霜般泼洒于水面上,倚江而立的楼房宾客络绎不绝,妆容精致的娘子以扇掩面站在街边,对着来往的公子少爷眼神似勾似盼,引人心猿意马,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。


伙房备好的酒家纷纷挂起大红灯笼和红幔,灯火伴着鼎沸的人声随风晃动纷华晃眼,竟是比白日热闹些许。


映月茶楼红台上的乐班奏曲正进入高潮,面容清丽只着淡妆的瞽姬双眸紧闭,唱的是近来流行于熠江一带的志怪故事——十八娆。


跑堂的堂倌在二楼席间穿梭,为听曲的客人换上壶里热水,并摆上一盘以桂花和茶叶烘烤过的核桃做为店家招待,忙完一圈,便要踏上通往三楼大包厢的台阶。


嘎蹦,一声清脆的破核声不大不小,正好嵌进琵琶连续的相把位音阶里,耳尖的堂倌停下脚步,回过头步到一凭栏的雅座间,弯腰问道:「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?」


那堂倌精明来事,见这桌面上干净,除了茶和那盘招待的核桃并没有其他食盘,忙问:「客倌听曲该饿了吧,要不小的给您报一遍菜名,您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有?」


那名手中捏着核桃的灰衣男子另一只手晃着扇,颊边的两鬓发丝随扇起的风微微飘动,并不说话,连眼也没抬,直直望向繁华的江边暮色,倒是他身旁的紫衣女子先开了口:「我说——」


她碰巧喝口刚换上的茶水,烫得咂了下舌,拍桌怪叫道:「我说你们这茶不行,太烫了!也没味道,嘴里能淡出个鸟儿来!」


抱怨茶水太烫实属挑事儿了,可因为紫衣女子有着难得一见的美貌,即便言行举止粗俗,堂倌却也不尬不恼,赶紧将壶盖给斜掀起来留个缝隙,还用手搧了搧:「对不住对不住,是小的没注意,这就帮您让茶散热得快些。姑娘您怕烫的话,试试我们楼里的冰镇桃仙酿,清甜消暑又不易上头,最适合您这样的美丽姑娘了。」


紫衣女子被人夸赞,不由得将鼻子翘得老高,正要一口应下,灰衣男子才缓缓转过头,道:「阿湘,别丢人了。」


只见男子撩起一边衣袖,拿起自己面前温度正好的琉璃茶碗在鼻尖前嗅了嗅,轻轻抿了一口:「色泽浅绿,有嫩栗清香,茶没问题,是阿湘你没耐心。」


闻言紫衣女子像被点了哑穴,缩了缩肩膀不说话了。


堂倌顿时对这二人的主从关系了然于心,转了个向对男子陪笑道:「这位爷真内行,这是雨季采摘的明前龙井,水分充足,香质松软,需要细品才能尝出里头的韵味儿来,就适合您这样底蕴深厚、沉稳明理的大家公子了。」


不愧是跑堂的,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,比顾湘会来事儿得多了。温客行嘴角勾了勾,放下琉璃杯拂袖一晃,桌面上便多了几粒碎银子,语气不甚在意道:「向你打听个事。」


那跑堂的笑嘻嘻地将银子拢进腰间的布兜里,忙道:「诶!您问,您问!」


「你们楼里瞽姬唱的这曲我听着新鲜,能不能同我细说细说这故事?」


温客行在映月楼里坐了有两个时辰,茶没喝多少,一直在观察这熠江畔边人流的涌向,耳边这首曲听着音调优美,没有一般酒楼的浓脂腻粉,词的内容却耐人寻味,像是在向特定的人传递着什么讯息,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
「爷和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?」


「嗯。」温客行只应了声,并不作答,示意堂倌继续说下去。


「这十八娆呢,其实是我们这儿七月的一个古老习俗,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蜘蛛精作祟,蜘蛛精吐丝结网,因此产生秽气,造成地方上的不平安,尤其是每当七月上旬至中元节,没有夫婿的孤寡妇女会如同中邪一般,放荡形骇、心神不宁,或者行为乖张、不受礼教。」


堂倌没注意到紫衣女子表情变得古怪,继续道:「人民苦恼,束手无策,只好求助于佛祖,经一位白衣古僧显灵指点,要破解此问题,必须在夜间敲锣打鼓,由十八位年轻力壮的男丁持火把游街巡庄十八回,齐心扫除蜘蛛精,才能有效化解。碰巧今日正是这十八娆的举行之日,待亥时一到,便要由青竹寺出发,开始举火游街了。」


温客行喝了口茶,问道:「敢问妇女是如何的放浪形骸、行为乖张?」


堂倌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,只能随口答:「这……就是不操持家务,不相夫教子,结伴夜游,诸如此类罢。」


一旁的紫衣女子摁捺不住,在温客行之前开口道:「喂,你都说是没有夫婿的孤寡女子,又如何要操持家务呢?结伴夜游怎么了,这江边繁华热闹,有吃有玩儿,多的是夜游的男女,难道这不算放浪形骸了吗?」


温客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,轻叱一声:「阿湘,你让他说完。」


顾湘不服气,一掌再度拍上桌案,桌面一震,似乎还有一声裂响,她怒道:「主人,你听听他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,要这样的话,我这样的年轻单身女子不也是他们举着火把要烧死的对象吗?」


温客行抬起眼皮,上下打量了顾湘一番,确实是放浪形骸、不受礼教,于是点点头:「嗯……这倒是不假。」


「主人!你怎么这样!」顾湘面上挂不住,脸颊飞快地胀红了。


温客行没理会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顾湘,喝空了琉璃茶碗,又给自己甄上一杯,摇起手中折扇,问道:「我也不是第一回在这个时节来访江南,怎么先前没听说过这个活动呢?」


堂倌看着那被顾湘拍裂的桌面吓得不轻,没心思欣赏美人发怒,擦了擦冷汗回道:「客倌您有所不知,先皇在位时颁布了禁神令,许多信仰与民俗活动不得举行,直至当今圣上即位后才解除了这项禁令,又因为盛世太平,许久不闻妖邪作恶,加上十八娆仪式年久失传,所以禁令解除后也并未恢复这项活动,是以客倌您从来没听说过吧。」


「有道理,那为何今年又开始举行了?」


「实不相瞒,这已是第二年举行十八娆了。大约三年前,熠江以南一带出现了怪事,先后有男子受到……奸杀。」


温客行扬了扬眉毛,「奸杀?你的意思是男子受到糟蹋后被杀害?那么又和孤寡女子有什么关系?」


堂倌颇有些为难地潮周围其他客人的座间看了看,压低音量道:「这……爷,不是小的不愿说,只是怕扰了您游玩的兴致。」


温客行挑了一颗盘子里的胡桃,在手中把玩一会儿,单手拧碎了,才道:「无妨,说吧。」


那堂倌见他眼也不眨,手上一点劲儿都没使,核桃壳便成了碎渣粉末,不禁咽了口唾沫。


「诶,好……好。」


温客行连着碎了几颗核桃,用他那玉竹般的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,顾湘才不情不愿地拿过一旁的空茶碗甄了半满,示意堂倌坐下细说。


「谢谢爷、谢谢姑娘,」堂倌确实是渴了,坐下一口气喝光茶碗。


顾湘撇撇嘴又帮他满上,只听他抹了抹嘴继续说道:「这些遭杀害的男子被发现时皆为一丝不挂,上身完好,下肢却血肉模糊、惨不忍睹,尤其是命根子,不知道被什么利器截断握在自己手中,且是硬挺充血的状态……仵作验了好几具相同死法的尸身了,都说是行房时被杀,且查案过程中,不少人声称见到遭杀男子生前俱与村里美艳独身的女子幽会。」


温客行终于不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:「有趣。」


「正因目击者不少,那些行凶的女子并不费力便被缉捕到案,可皆声称不记得犯案前后始末,而且案发的屋舍无论平时有无居住打理,都在当日蛛网遍布,门楣破败,似是积灰已久,风如哭吼,阴森渗人得很。案件如此悬疑古怪,三年间不定发生,才会说是传说中的蜘蛛精再度现身作祟,迷惑了女子心智,是以十八娆这个活动再度举行。」


顾湘听及此,冷哼一声:「怎么着?你们要用这古老迷信烧死那些被迷惑的女子吗?」


「你们既已开案调查,那么案情是否有蹊跷,遭杀者是否无辜?」温客行问。


「爷,这您可问到点上了,一经盘查,这些遭杀男子全都是不入流之辈,负心汉、采花郎,多为薄情寡义,甚至有的是罪大恶极的通缉犯,」堂倌向温客行靠近了些,又将声音压下,「于是也有人说啊,蜘蛛精这是在为民除害。只是杀人毕竟还是犯了王法,那些被捕女子皆判入狱,只我们官老爷尚能明辨是非,有恻隐之心,从轻量刑便是了。」


闻言温客行喝光茶碗中最后一口龙井,已有些凉了,他却是噙着笑,挺满意的样子,道:「有意思。」


话音刚落,桌上又多了几粒碎银,这回小二倒是看清了温客行手里的白色水云纹荷包,连忙道谢:「爷您客气了,茶水被小的喝了不少,小的再给您上一壶新的呗?只是这都日落西山了,还喝茶晚上怕是影响入眠,若您不喜桃仙酿这样的甜酒,要不换烈性一些的杭竹青呢?」


「茶好喝,曲好听,故事不错,但我们还有要事得办,」温客行把荷包收进袖中,道,「最后向你再问个事。」


堂倌收了碎银,这位爷赏得可比两壶茶水和整修桌子的花费多上不知道几倍去,笑得乐不可支:「爷您客气了,还想打听什么,尽管问。」


「我们要去珠玑阁,可以给我们指个路吗?」


「爷,珠玑阁不难找,临江街西向走两个街区,过了七星井,拐进八卦巷便能看见了,只是……」


「你直说无妨。」


「这珠玑阁开张也就三年,做的是珍宝古玩生意,只与真正的行家往来,阁主多派使者办事,一般不见客的,还未曾听说有人见过阁主真容,听闻……听闻阁主是名女子,性情古怪,也是个丧夫孤寡之人,自称周半面(*注)。您看这天色也晚了,前去拜访似乎是不大妥当,要不您歇一歇,明日再访?我给您安排个上好的厢房,晚上若有精神,还能看一看十八娆的游行呢。」


温客行摇着扇子呵呵笑出声,没再答话,他起身离座,顾湘隔着一步跟了上去,二人走出一段距离,温客行低沉的声音竟未被淹没在酒楼喧哗中,一字一顿传进堂倌耳里:「这不劳您费心了,既已来到此地,我自有见珠玑阁主的办法。」




TBC.


注:一种寡妇的自称。因地方习俗,夫婿死后的女子皆已轻纱蒙住半面,故有此自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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